|
||||
|
||||
上午全家去购物。 我在商场大门内够得着冷气的地方等婆子买东西,她买,我负责提溜。 玻璃大门外,烟草公司的人正在帮烟客们制作TASPO购烟卡。一片忙碌。 等了一会儿,偶一回头,见门外来了个年轻的全副武装的警察,他跟我就隔着那层 玻璃,几乎面对面,吓了我一跳! 他跨在警察的标准装备──自行车上,正在戴手套,是那种透明的橡皮手套。 我不禁犯了嘀咕:警察跑到商场来做化学实验?还是尸体解剖? 好奇心大起。我就看着他到底干什么。 那种手套戴起来很麻烦,警察也颇费了一些功夫才戴好。 然后,他俯下身去,轻轻地拍那个睡在长凳上的人。 我这才发现,商场门口那几条给客人休息抽烟用的长凳上,有一个50多岁流浪汉模 样的人,占了一整条长凳,正在酣然大睡。礼拜天出入商场的客人很多,再加上烟 草公司办卡的人也在忙碌,这位好汉爷旁若无人地占了一条板凳,而且不是自带的 板凳,实在是有些过份,商场的人暗地里给警察打了电话,这英俊的警察前来处理。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。 警察边轻轻地推边叫:おい、おはよう! 好汉一激灵,醒了。眼睛没睁开就应了一句:おい_す! 说完了这一句,好汉才把眼睛睁开,定睛这么一看,原来是个警察! 他明白了。心说:曹礼良,我还以为是商场的经理来了呢!原来是个破警察!搅了 老子的好梦 警察:ここ、だめ! 好汉:うん。わかるよ。 警察:那您就挪动挪动吧! 好汉开始摸索他散落在周围的财产:一包烟跌在长凳上,有几根烟掉到地上了,两 杯酒,一杯已经喝完,另一杯还剩一口。他先哆哆嗦嗦地弯腰把地上的过滤嘴香烟 捡起来,塞回烟盒里,然后把酒拿起来,一仰脖子喝光,又抽出一支烟,点上了。 警察不慌不忙,在一旁看着。什么也不说。他也不能说什么,更不敢去推搡那好汉 ──你没见他刚才推醒他的时候,还得先戴上手套么!警察不能用手直接接触别人。 好汉吐出一口烟,慢条斯理的问道:往哪儿挪动啊?我还想再搂一觉儿呢。 警察说,我也不知道,噢对了,您往那边走个50米,有个公园。您看看去吧。 好汉又抽了一口烟,低头不搭理警察了。 婆子突然在背后推了我一把:看什么看啊你,快拿东西! 我把刚才的一幕给婆子讲了,“嘿,警察推那个人的身体,事先还得戴上手套,你 说说。” 婆子不屑一顾:“那是嫌他脏!”“妇人之见!” 老婆不跟我一般见识,又跟我说了一段警察的趣事。 她的一个朋友,老公是日本人,他们全家送女儿回国,开车去成田机场,在入口处 需出示身份证件。她老公不耐烦了,故意找茬:哪儿有这个规定,说你们一定要检 查我的身份证啊?没承想,小警察一个立正:请您稍候! 然后一路小跑,从岗楼里抱出来一大本法律条文。 那老婆心说:沙比勒巴! 这回轮到她老公傻了,不看又不行,看吧,还赶着上飞机呢! 警察礼貌地请他下了车,到一边耐心地给他翻着条文解释,慢条斯理,解释得非常 得体而周全。 老婆最后忍不住了:飞机都跑啦! 日本也有不讲道理的事儿,但是一般来说,不讲道理的事儿都在看不见的地方,比 如政治家啊大企业家啊媒体啊之间,也有些肮脏的勾当,但是跟我们小老百姓没什 么直接关系,话说回来,一旦你的烂事儿被公众知道了,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。该 辞职辞职,该上吊上吊。 另一方面,台面上的事儿,日本人一定讲道理。而且,理亏的一方,无论你多么强 硬,到最后你一定要输。有道理的一方一定要赢,这就是一个秩序比较正常的社会。 比如这两个例子。 我离开商场的时候,那位好汉还在装作理直气壮地抽烟,警察一言不发在旁边看着。但 是这件事儿的结局,不管等多久,哪怕等到天黑,警察一定要把他请走,这是他的职 责。好汉一时得意,但是到最后他一定要屈服,因为他是错的。 机场的入口也是这样,我遵循着规章办事,你就不要找茬,如果你非要找碴,结局 一定让你不舒服。因为道理不在你那里。 | ||||
|
||||